红烧蜜汁奥尔良风味烤白鼬

“我要写信告诉我爸爸!你这个可怕的汉尼拔!!!”

【言白】刷什么黑卡?刷白卡!

*OOC,言白已婚设定!

*《当AA制遇上买买买》的后续!没什么剧情,就是言白小夫夫流水账式甜蜜优衣库一日游(?)

*说明一下:虽然原作白起是军二代,但他自己的收入,如果不靠家里,就是公务员水平,所以我就按照普通中产阶级来写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李泽言说这话时,白起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毛茸茸的栗色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颠来倒去地玩李泽言的手。指甲好像长长了一点,该剪了;大拇指的指腹摸着有滚烫的灼烧感,白起低下头,暗暗地闻到一股烟草味儿——又抽烟了,又背着我抽烟了,他想:迟早要在这屋里装个烟雾报警器。

 

“——听见了没有?”

 

带着烟味的温热吐息猛然打在脸上时,白起这才一骨碌抬起头坐直身子。李泽言拿着个空白的日历晃到他眼前,在2月5日上面勾了个圈。他没给半点提示,而特警先生又因为刚才的走神对他的前一句话毫无印象,在李泽言越来越冰冷的视线逼迫下,好不容易把那个正确的答案憋了出来:

 

“——结婚纪念日啊。”

 

“你以为呢?”

 

把这句话和李泽言越来越黑的冰山脸联系在一起,天生直男脑的小特警才大致把他话里的意思大致猜了个七八分。他向来很少在意纪念日,就连自个儿生日都是第二天想起来才去便利店买了八块钱一块的慕斯蛋糕凑合过了,本以为李泽言比他更不在意,却偏忘了这人是个交往中都能记得天天中午煎小羊排投喂他的感动中国好男友。

 

两个成熟男人的已婚浪漫,听上去比实际上要刺激,白起却愣是没想出来能干点什么来——他脑子里的浪漫主义细胞本来就不多,和李泽言恋爱就已经耗费了其中的七成,现在就算再怎么即兴压榨,也压榨不出什么。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把烫手山芋扔回原处,扭头问李泽言:“想干什么,你已经有打算了?”

 

“去我私人的酒庄品酒,有一支82年的拉菲可以给你尝一下。”

 

啧,老套。怕不是等他一杯倒之后,李泽言给他下的这套就可以收绳了,喝之前好端端穿着衣服,醒来后就会没有了,资本家道貌岸然的狡诈心思,他白起还会不懂吗。

 

“还有呢?”

 

“市中心金融大厦最顶层的旋转餐厅,去过吗?”李泽言看他没什么反应,语气冰冷了几分,“不满意?”

 

“旋转餐厅?最顶层?”白起哼了一声,很有几分炫耀的得意,“你知不知道那个高度,我都飞上去好几次了,太低了,不够刺激。”

 

李泽言差点就感觉额头上青筋跳了一跳,毫不意外,白起有时候抓重点的能力能偏到外太空去;别人家情侣都觉得高空中俯瞰城市全景的旋转餐厅极致浪漫,只有他白起当这是什么挑战心理素质的刺激项目。小特警的脑子简直是个黑洞,不管他挤出多少难得的浪漫和柔情倒进去,都是被他不解风情地听了就忘忘了就听,从没给一次称心如意的反馈。李泽言这回真有点气了,冷哼道:

 

“挑三拣四的本事,你倒是长进了不少。既然不满意,那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白起一双眼睛立刻就亮了亮:“真听我的?你可别反悔。”

 

李泽言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可偏生他也油然升起一股好奇,倒想看看这个不解风情的直男脑的家伙能想出些什么来。电光火石间,还没等他后悔,话已经撂那了:

 

“听你的。我为什么要后悔?”

 

 

 

所谓一语成谶,说的就是此时。

 

“你再说一遍?”

 

李泽言差点以为是他听错了。他看着白起,而他也毫不畏惧地抬眼直视着他,毛茸茸的栗色头发嚣张地竖起来,就像刚炸过一遍毛。赤裸裸的挑衅,李泽言想,因为白起又把他洗的发白的优衣库牛仔外套穿上了,附赠脚上蹬着他那双三叶草,24岁外形俊朗的小青年穿着朴素的中产阶级三件套,让李泽言本能地有点不能直视。

 

“不是说今天听我的吗?”能看出来今天白起心情还真是挺不错,甚至自顾自地哼起了歌,“我不就让你别带着黑卡出门吗——至于这么激动?”

 

“——要花钱怎么办?”

 

白起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事先排练好了一样。“花我的钱啊,还能怎么,”他故意把那张银行卡往李泽言眼跟前晃了晃,“刷什么黑卡?今天刷白卡。”

 

“——你还给它起了个名字?这卡不是蓝色的吗,为什么不是蓝卡?”

 

“你懂什么,我白起的卡,就是白卡。”

 

小警.官满面春风一脸得意,而李泽言此刻却只想捂着额头暗道不妙。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长年累月地主动掏钱刷卡,已经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家恋人其实也有在赚钱这个不争的事实。可资本家对于公务员的老底到底是一万个不放心,斟酌半天,还是开口:“你的卡……够刷吗?别勉强。”

 

“那得看去什么地方了。”白起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还贴心地给李泽言也塞了一副,“我可没说今天要去什么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餐厅。”

 

“那你想去哪儿?”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先告诉我目的地,怎么开车?”

 

白起把墨镜推到额头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谁跟你说过今天要坐你的车了?”

 

 

 

一场灾难。

 

这是李泽言看到白起那辆小黑时脑子里闪现过的第一个词。

 

“愣着干嘛,上来啊。”白起声音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还装模作样地伸手扫了扫后座并不存在的浮尘,这更让李泽言阴谋论地认为这是他精心策划的捉弄。“不是说听我的吗,李泽言,你可不能反悔,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啊。”

 

李泽言觉得他脑门上暴起的青筋差不多要堆成山:“白起你幼稚不幼稚?这玩意儿能坐下咱们两个人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坐。”

 

“怎么着?”

 

“丢人现眼。”

 

他这话刚一脱口,就立刻后悔了。白起刚才还上扬的嘴角登时僵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隔着墨镜笔直地盯着他,不知是气愤还是难受。李泽言的白起雷达灵敏的很,立即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有趣,你的曲解能力真是一流。我是说你自己开着挺好,我们两个人怕是塞不下。”

 

“那你来试试啊。”白起不吃他这一套,执拗地又拍了一下他的摩托车后座,在李泽言眼里,不知怎么活像个给家长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不然你就是嫌弃我。”

 

——他的小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占便宜的人一脸委屈,被占便宜的人却凭空顶了个“嫌弃人”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泽言只好权当是呵护白起那敏感的幼稚心理,冷着脸极不情愿地跨坐在小特警的摩托车后座上。

 

“这不是能坐下吗!”

 

“……大惊小怪。”

 

 

 

这场摩托车骑行之旅虽然以李泽言的不情不愿作为开头,却是以白起的面红耳赤作为结尾。

 

白起的小算盘本来打得很妙的。小黑的后座以前他只载过学妹,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胳膊从后面绕过来,就算他对那小姑娘没那方面的意思,还是天性中隐隐有种成就感。

 

一想想李泽言黑着个脸坐在他后座抱着他的腰的样子,白起就差点能从梦里笑醒。昨天晚上他暗自谋划了好久,脑袋枕在李泽言的胳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脑补得可谓是十分兴奋,好不容易睡着之后也梦得不踏实,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可是所谓美好现实,今天却差不多结结实实地打了他的脸——他什么都考虑到了,愣是忘了李泽言不是学妹,不仅比他大四岁,身形还比他大一点,白起没有感觉到什么被依靠的成就感,反倒觉得背后靠了一堵无比厚实密不透风的墙。

 

尴尬,真是尴尬。白起干笑着扯了扯嘴角,启动摩托车上了路,企图用速度与激情抵消自己心里那点极为失望的落差感。

 

可是这家伙手往哪儿搁呢?!

 

“你搂着我的腰行不行?”

 

“不行。”

 

白起忍无可忍。李泽言的手臂长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手臂竟然长到能从后座径直摸到摩托车把手,按在他的手上面,气氛顿时变得极为暧昧,距离十指相扣只差一个心跳的距离。

 

听上去真是浪漫又心动,可是只有摩托车驾驶者本人才能明白其中的苦衷,这个姿势简直就像是被李泽言从后面圈在怀里一样——差评,完全的差评,白起很想说这不是他的本意并且此刻的发展完全超出计划之外——天知道的是,他本来是想让李泽言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姑娘一样缩在他后面搂着他的腰的!

 

现在李泽言两只胳膊几乎是搭在他肩膀上握着把手,白起的视线掠过路上刻意盯着他们看的行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现在他们的姿势外人根本猜不出来谁才是开车的那一个。他不乐意,非常不乐意,于是立刻将不满诉诸行动,在前座扭来扭去想把李泽言的手从他手上拍下来:

 

“哎,开车呢开车呢,你别打扰——”

 

“别乱动。”

 

李泽言的声音突然从他耳根处擦了过来,黯沉又醇厚,像是含了一嗓子的烟气,粗粝地摩擦在耳膜上。裹挟着这句话的热气直直地撞进白起的耳道,像是某种魔法一样突然把原先白皙的耳垂吹得通红。而万恶之源却并不在这里——猎食者低低的警告终于让天性迟钝的小警.官感触到了抵在自己后臀某个微妙位置的,炙热,并且,他很不想说但必须承认的,坚硬的东西。

 

“……李泽言。你什么情况。”

 

“白起,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强行提出要让我挤在后座并且全程在前面像患了多动症一样扭来扭去的人,是你。”

 

白起:……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白起:现在还有后悔药卖吗?请给我来一打谢谢,我再也不要载着李泽言骑摩托了。

 

 

 

总之,在这种一边开着现实当中的车,一边开着幻想当中的车的气氛之下,连白起都觉得他们最后顺利到达目的地而并没有半途车毁人亡实在是个奇迹。

 

他抢先从前座下来,扭过头去看李泽言,差点没笑出声:一向仪态端正一丝不苟的华锐总裁正坐在他摩托后座上,几万块的阿玛尼西装被挤得皱巴巴的,连头发都被狂魔乱舞的风吹乱了几根,戴着和他同款的大墨镜,嘴角绷成一条扭曲的弧度。这模样,这气势,简直一个黑社会老大,就差往他手里塞把枪,拍成个照片就能做成个表情包,P上行字:我李日天能以一当十。

 

“怎么你也戴墨镜了?我就没见你戴过。”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不会吧,真的是因为我?”白起竟然觉得有点心动,唉你说他家老李怎么就这么纯情呢,“想和我戴情侣墨镜?”

 

“自作多情。”李泽言黑着脸冷哼一声,“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而已,白痴。”

 

——李泽言你少说一句话能死?

 

白起的少男心快被李泽言毁得差不多了,本来还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对他抱着点同情心,现在干脆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泽言:“那行吧,既然你觉着不想被认出来坐我摩托车后座,咱们就干脆去个让你彻底变得连你爸都认不出来是你的地方,如何?”

 

李泽言僵硬地挑了一下眉头:“……听起来很奇怪。”

 

“放心,不会让你缺胳膊断腿的,”白起又是一笑,竟带着几分兴奋的味道,“这墨镜都已经戴好了,再买套一样的衣服,不就是情侣装了吗,天时地利人和,李泽言你有没有觉得很期待?”

 

 

 

李泽言想,这毫无疑问一定是他二十八年人生中做过的最为羞耻的事情。

 

他走进了一家优衣库。

 

他被迫被套上一件浅蓝色的某特警同款大码牛仔外套。

 

他成年以来第一次买东西刷的不是自己的卡。

 

李泽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白起,他俩体型很接近,现在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模一样的墨镜,还真的是——

 

“很情侣装了是不是?”

 

——很像两个如出一辙的傻子。

 

“有没有感觉青春了不少啊?”

 

“让你失望了,和年龄无关,我不论多大都没有穿过这种衣服。”其实李泽言本来想说“没穿过这么掉价的衣服”,想了想小警.察那股较真劲儿,怕话又狠了伤了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半天言不由衷地憋出一句:“……挺独特的。”

 

白起一听这话,惊得摘了墨镜朝他这边看,琥珀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颇有些像被人结结实实撸了一把毛的宠物犬:“终于承认我审美了?”

 

“……你想多了。”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李泽言冷着一张脸,移开视线:“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无理取闹罢了,你还真以为我还能穿到明天?”

 

这话倒是没有口是心非,而是十成十的真心实意。李泽言上回二话不说就带着白起去买了一套他个人审美的高定西装,结果买回来就被小特警供起来挂衣柜里了,快落灰了都没拿出来穿几次。问他他还说是不舍得穿,话听着很甜,但时间久了就被李泽言听出一丝敷衍来;更别提自那以后李泽言也琢磨了琢磨,觉得自己这么一言不合把人拐到店里刷卡,也有点过于武断,不太合适。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泽言冥思苦想,作出结论:白起还是穿他自己那风格的衣服好看。

 

平日他们相处,家里大大小小事基本上都是李泽言做主,白起不喜欢做决定,也乐得什么事都听他的。偶尔有些时候,比如不打声招呼就去出任务,大冬天随便套了件风衣就出门,吃不健康食品闹得肠胃炎,罕见却执拗的小叛逆让李泽言感到焦头烂额。

 

他最初还当那是白起无声的挑衅,后来才慢慢悟出来那是彰显存在感的宣告。他总安排一切,事无巨细,井井有条,可他做得太好了,好到让白起无所适从。他慢慢改掉简单而草率的生活方式,慢慢适应李泽言的细致、严谨和完美主义,却唯独做不来百分百的依靠,像只家养宠物一样在无可挑剔的完美饲主面前示好。

 

婚姻里总有一方要做点牺牲,明面上李泽言是又出钱又出力的那一个,其实他心里清楚白起为了适应他改变了更多,桀骜不驯的性格,在他面前心甘情愿收起尖牙和爪子。

 

就比方说——为了能和乘车上班的他顺路每早多待一会儿,他的摩托车都多久没开了?

 

所以李泽言此时此刻,尽管对身上这件不合心意的衣服嗤之以鼻,也觉得白起兴奋得像个小学女生扮洋娃娃一样给他挑衣服的样子极为羞耻,却也并没有就因为这个甩了脸就走人,而是侧过身,微不可察地牵起了自家恋人的右手,指腹在掌心轻轻地挠着,把那敏感的神经和理智搅成一团浆糊:

 

“衣服挺好看的。”

 

白起惊了,扭过头看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上“你是李泽言吗”六个大字了:“真的假的?你不是非品牌高定西装不穿的吗?”

 

“和牌子没关系。”李泽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你喜欢的衣服都好看。”

 

半晌没见旁边人说话,李泽言才迟疑着扭头去看白起。却看哪儿还有什么白起呢,只剩一个红起,从锁骨往上的脖子到脸颊都红得滴血,那人脸皮本来就薄,李泽言这冰山脸傲娇又很少直球,这一记平平淡淡的情话平A愣是打出了大招的效果,像是皮肤下鲜活的毛细血管都跟着主人一样羞赧了似的,把好好一个坦荡的警.官染成了淡粉色。

 

“……李泽言,你是故意的吧?人设都崩了,是不是跟许墨学的?”

 

“不是。”李泽言皱了皱眉,心想这跟那许墨又扯上什么关系了,板了脸,一副严肃的样子,难得开口澄清,“……是真心话。”

 

却不想他的小警.官因为这句清纯好不做作的解释愈发羞红了脸。

 

 

 

进店之前还是一只衣冠楚楚的总裁,出了店就变成白起同款优衣库男孩了,李泽言却难得没有生气,反而乐得看他的小恋人接下来想玩什么新花样。

 

“想吃什么?来我请客。”

 

白起走他旁边,脚步都乐得一颠一颠得,看来是心情很好。小警.官平日里是一等一的严肃正经,私底下却仍有些少年人活泼的影子,看得李泽言的唇角不自觉地就勾起了一个宠溺度不亚于姨母笑的笑容——当然,这个形容仅仅是扭曲夸张,绝对得不到官方认可。

 

“听你的。你想吃什么都行。”

 

“事先提醒你,我不去米其林五星餐厅的啊。”

 

“知道。——没关系。”李泽言心想,我猜都能猜出来你不会去那儿吃饭,毕竟就算你要去,你的卡够刷么?但顾及情分,他好歹没把这话说出来,转而又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挑三拣四。”

 

“那敢情好啊,总裁大人还挺好养活的。”白起回头对他露齿一笑,两颗小虎牙撩得李泽言心头一痒,“既然如此,来吃个刺激点儿的?”

 

 

 

他们出了店门就并肩沿着路边走着,没走几步路就到了白起口中那个“刺激点儿”的店——不对,比起“店”,这地方更适合被称作“摊”。街灯发出暗黄色的光,斜斜地投射下来,四处歪歪扭扭地摆着几张桌子椅子,中年人、青年人、男人、女人,无论衣着打扮朴素还是光鲜,都毫无形象地坐在塑料椅子上,肆无忌惮地高声交谈。

 

——说得多冠冕堂皇,这不就是个大排档吗?

 

白起对李泽言的心理抗拒毫无察觉,大大方方地就落了座,就要抄起桌上十分寒碜的塑料菜单开始点菜,一会儿才发现李泽言许久没有坐下,撇了撇嘴抬头看他:“怎么着,又是嫌丢人现眼啊?”

 

还没等李泽言说一个“不”字呢,他就飞快扯了一张纸巾往塑料椅子上擦了擦,手法极其熟练,态度特别端正,很有些讨好的意味,完了之后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搞得李泽言都不忍心拒绝他了。

 

华锐总裁从小养尊处优,今天是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来这种世俗地方,简直都不知道要把手往哪儿搁。他黑着一张脸看白起迅速点好了几样东西,熟练地叫住老板吩咐几句,越来越觉得他这副娴熟的样子肯定不是新手所为而是惯犯之态,冷冰冰地开了口:

 

“看来白警.官是这儿的常客啊。”

 

白起的整个五官都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秒。

 

“我这真是,第一次来……”底气不足的声音,气若蚊蝇,越来越小。——骗谁呢?

 

“我做的东西比不上这儿的?”

 

“不,你做的最好吃。”脱口而出,毫不犹豫,跟说呈堂供一样。——还算有诚意。

 

李泽言被他的态度哄得很满意,但仍是有点儿不乐意,黑着脸又怼了一句:“吃里扒外。”

 

他们的“菜”很快上来了,有荤有素,有菜有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有,可谓是十分一应俱全了。左边两个盘子里盛的是烤土豆,烤豆腐,烤青菜,烤金针菇各两串;右边三个盘子里放的是烤鱿鱼,烤羊肉,烤鸡肉,烤鹌鹑蛋各两串。

 

还没等李泽言想好怎么吃,白起就站起来对他说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不过三分钟,他又回来了,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坐了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三四罐罐装啤酒。

 

“还记得你一年前的今天你和我求婚那会儿是什么样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们俩从小就认识,开窍却开得很晚。等到李泽言都快奔三了,才惊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落入爱河。对象是白起,这是那年震惊华锐上下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分别是他们迅速交往和交往了一个月就闪婚的事实。

 

这三件事都是外人明眼看出的,而不为人知的是,李泽言求婚和他们俩去领证其实发生在同一天。李泽言本来就觉得自己够心急了,他天生对所爱之人有着不容回绝的掌控欲,这份爱意觉醒得本来就晚,察觉之后,就更是想要迅速把对方套牢不让他再溜之大吉。求婚那天他准备万全,甚至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白起比他还心急,求婚成功的当天就拉着他去民政局扯了证。

 

他们俩都迫不及待,毫不犹豫地踏入婚姻,这和李泽言一贯谨慎的恋爱观毫不相符,但他的决心倒是比每一次犹豫的投资都要来的果决。人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只会激进而不会保守,对此李泽言感同身受。风险尚不明朗,投资仍需谨慎,但如果是白起这只股票,就算未来再怎么跌停他也会心甘情愿被他套牢。

 

所以一年前的今天,李泽言精心策划,用一枚藏在蛋糕中的戒指套牢了他,同时也让自己被他套牢。

 

“你还会往蛋糕里藏戒指。”

 

他看到白起促狭的笑,脸上的红色却是青涩的羞赧。李泽言执起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那人无名指上坚硬的环。和一年前瘦的皮包骨的指头不一样,摸起来软软的有点肉了,不论这代表的是饲养的成功还是婚姻的滋润,都让李泽言感到满足。

 

“你不喜欢么?”

 

“喜欢倒是喜欢,”白起又说,“可你也不怕我真把它吃肚子里。”

 

“你没有那么笨。”李泽言感到有点好笑,凑过去结结实实地揉了一把白起毛茸茸的栗色脑袋,“更何况,吃了又如何?再给你买一个。”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买个能吃的戒指呢?”

 

画风突然一变。

 

李泽言:“……???”

 

白起趁这时突然从桌底下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大把硬币大小的膨化洋葱圈,眼睛亮闪闪的,满脸都写满了跃跃欲试:

 

“本来我老早就想好了用这玩意儿求婚的,可是你赶在我前面用了那老套的法子,我这戒指就一直没机会送出去,要不你就当弥补我,戴戴试试?十根指头上能套五十个呢,戴完了还能吃。”

 

李泽言:“……我拒绝。”

 

白起:“可是你说好的今天都听我的。”

 

李泽言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黑。他终于明白今天一天觉得不对劲的源头出自于哪儿了。

 

“嘴上说着结婚纪念日由你安排,其实就是借机会想整我吧,白起?”

 

“——哎老李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

 

END

 

番外

 

一杯倒。

 

这家伙是一杯倒。

 

脸红得像个煮熟了的虾的家伙,现在软软热热地倒在他怀里说着胡话。声音醉得变了调,像是含了一嗓子的烟,吐出来的字都在空气里氤氲着。

 

而李泽言对他呢,却是想下手却不能下手,想离开却不能离开。

 

前者是因为现在还是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他有贼心没贼胆。

 

后者则是因为,一杯倒的家伙来的时候自告奋勇当了司机,现在身为警.察却严重酒驾,完全担负不起载他们回去的使命。

 

李泽言进退维谷,现在就想吃一打后悔药——他昨天答应白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万般无奈,他只好掏出手机拨打了自家助理的电话。

 

 

 

李泽言:“魏谦,白起现在在金融街旁边一个路边摊喝醉了,你去开车把他接回我家附近。”

 

魏谦:“好的李总,好的——那您是?有事情忙?”

 

李泽言僵了一下:“我今晚有事情就来不及接他了。”

 

魏谦:“请您放心,我马上就到。”

 

魏谦:“您还有别的事吗?”

 

李泽言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在眼前,极力朝脸上推了推,他表面仍是一脸平静,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再有个口罩就好了。

 

李泽言:“白起旁边还有个人,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吃路边摊,跟他穿的一模一样的优衣库,是他同事,你把他也给我带回来。”

 

末了他又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句:“真的是他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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